文 |地缘历史档案
编辑 |地缘历史档案
声明:本文内容均引用权威资料结合个人观点进行撰写,文末已标注文献来源及截图,请知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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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饭桌上,他突然问了一句:“你去过杭州吗?”她摇了摇头,没说话。
而这句看似平常的问话,却像一把钥匙,悄悄打开了她心里那道封了十几年的门。
展开剩余90%她从来没想过,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,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。
更没想到,这顿饭之后, 她开始重新认识这个世界,也开始试着理解那个被称作“战犯”的父亲。
1965年秋天,上海的风已经有点凉了。黄惠南坐在学校教导处门口,手心出了一层汗。她搞不懂为什么主任突然找她谈话,还说有 “政治任务”。
那年她念高二,成绩不错,团组织的活动也积极参加,可就是一直没能入团。她从没追问原因,也不敢问。她习惯了什么都不说,习惯了在同龄人中小心翼翼地活着。
这次,却不一样。
教导主任看着她,语气平静地说: “你父亲要见你。”
她脑子一炸。
她从没听人提过“父亲”这两个字。在她的生活里,称姨父姨妈为“爸爸”“妈妈”是再自然不过的事,生母则是“姆妈”。
她一直以为,自己不过是家里多养的一个孩子。直到初三那年, 团支部书记把她叫到办公室,说她的入团申请卡在了“父母身份”那一栏,因为她写的是姨父姨妈的名字。
书记不说话,她也不敢问。
那天晚上,她偷听到姨妈和姨父在厨房里低声说话。 她第一次知道,自己的亲生父亲叫黄维,曾是国民党的将军,早在她出生前就被俘了,说是“战犯”。
她不敢相信,但也没多问。从那以后, 她一直把这个名字藏在心底,像藏一个不该被发现的秘密。
所以当教导主任说出“你父亲要见你”的时候,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激动,而是害怕。
第二天下午,姨父黄崇武带着她,坐公交车一路晃到市中心,进了 锦江饭店。饭店的大堂金碧辉煌,她从没进过这么气派的地方。
姨父拉着她,神色严肃,什么都没说。她只能跟着走,手里攥着一块手绢,掌心滚烫。
房间在三楼。 门打开时,她看到一个穿着深色制服的老人,站在窗边,背挺得笔直。他转过身来,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。
黄维,站在她眼前。
那场见面,没有激动的相认,没有眼泪。只有沉默。
黄维脸色不太好,眼下有些浮肿,头发花白。他笑得很克制,伸手示意她坐下。 房间里还有一个工作人员,坐在角落里,拿着本子记录。
“你多大了?”他开口。
“高二。”她答。
“想学什么?”
“学医。”
黄维点点头,“好,好啊。医生是好职业。”
她不敢看他,只盯着桌上的茶杯。黄维说话不多,但每一句都很慢,像是斟酌了很久才说出口。
他提起前几天刚从杭州回来,说杭州变化大,城市干净,马路宽敞,绿化也好。然后他突然问:“你去过杭州没有?”
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。摇了摇头,没回答。
其实她很想说:“我哪里去得了杭州?从小到大,连市区都很少进。”但她忍住了。
她不知道这句话对他意味着什么。但她记住了。
那顿饭吃得很慢,黄维不动筷子,只是看着她,偶尔说几句话。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审视,又像是被试探。
等饭结束后,姨父带她离开,她回头看了一眼黄维。 他已经站起来,站在窗边,望着外头的街道,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单。
她不知道的是,那天的会面,是黄维申请了好久才争取到的机会。
那年,黄维已经在功德林监狱服刑17年。
1948年,他是国民党第12兵团司令,亲赴淮海战场,结果兵败被俘。此后一度与家人失联。直到1960年代,才通过组织安排与女儿取得联系。
这些年,他在监狱里生了一场大病。是共产党派来的医生救了他。医生不但治病,还跟他聊天,讲政策,讲现实,讲战争的真相。
慢慢地,他不再反抗,也不再咬牙不说话。 他开始读书,看报,在思想汇报里写下自己的反思。
而这次全国战犯参观团的行程,更是让他彻底改了观念。
他去了杭州,看到了新中国的变化。城市不再是国民党时期的那副破败模样,而是井井有条、生机勃勃。
那种冲击,不是用语言能表达的。他只是站在西湖边,看着来来往往的游人,心里突然有了想法。
“我想见见我女儿。”
这是他回到功德林之后,向监狱提出的申请。
而对黄惠南来说,那次见面,像是打碎了她所有对“父亲”这个词的想象。
她回到学校后,一直没跟任何人说起那顿饭。她感觉羞耻,也感觉困惑。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同学,更不知道怎么面对姨父姨妈。
她曾经以为,自己会一辈子都活在这个秘密下面。但十年后,事情有了变化。
1975年,黄维被特赦。
消息传来那天,姨妈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: “你爸爸要回家了。”
黄惠南愣住了。 她已经27岁,已经工作,有了自己的生活。她以为这一切都已经过去,可是命运又把她和黄维拴在了一起。
黄维回家后,搬进了她的小屋。 那是个不到40平的房子,厨房、卫生间都在走廊尽头。他不挑剔,也不多话。每天早起,扫地洗碗,像个普通老人。
他们开始像父女那样生活,但又不像。 黄维不谈过去,她也不问。他们之间总有一层隔阂,像一道看不见的墙。
但时间久了,那道墙慢慢薄了。
黄惠南开始习惯有人叫她“闺女”。她开始在菜市场买黄维爱吃的咸菜,开始在周末陪他去医院体检。
她也开始注意他的情绪,有时他看报纸看得太久,会提醒他别太累。
她从来没问过他在战场上到底做过什么。她不敢问,也不想知道。 但有一天,她在旧书摊看到一本讲淞沪会战的书,翻开一看,吓了一跳。
书里写着:“黄维任67师师长,率部在宝山一线与日军血战多日,伤亡惨重。”
她愣住了。她第一次知道,原来父亲不是只会指挥国民党兵团的人,他还曾是抗战前线的将领。
她把书买回家,放在抽屉里,一直没告诉他。
1989年,黄维病逝。
她是家属代表,一手操办了后事。她站在灵堂门口,接待来吊唁的老战友、旧部下、邻居、社区干部。
她没哭,但心里很乱。 她想起那年锦江饭店的饭桌,想起他问她:“你去过杭州吗?”
她终于明白,那不是随口一问。
那是他想说:“我去过了,我看到了新中国的样子。我后悔了。”
也是在说:“你应该去看看,看看这个国家真正的样子。”
她没回答他,但后来,她真的去了。
2015年,抗战胜利70周年纪念活动,黄惠南受邀领取父亲的纪念章。
她站在天安门广场,看着那一排排整齐的队列,听着国歌响起,心里突然有些发酸。
她终于可以说出口: “我父亲是黄维,曾经的国民党将军,也曾是抗战英雄。”
她不再害怕这个名字。她知道,历史已经给了他公正的评价。而她,也终于可以直面自己的出身。
那天晚上,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一个人坐在阳台上。她突然又想起那句问话。
“你去过杭州吗?”
这一次网上股票杠杆平台,她轻轻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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